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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。

绝对要保护我的枫!

就算骨肉分离,身体撕烂,也要贯彻这个只属于我的誓言。

因为我爱他,为我爱的人付出多少,都是值得的!

所以不管我的对手多么强大,我都会直面它。

没有什么好恐惧的,因为我一定不会输。

只要有枫在我的身边,我怎么可能会输呢?

只要看着他的脸,我就得到了救赎。

为我的罪过感到难过的那段日子,是枫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。

然而……

命运喜欢捉弄别人,不管是谁都一样。

无论究竟有多么高的权利,也躲不过命运的一个玩笑。

我怎么能让我的枫受苦呢?

这是绝对不允许的!

所以……

“马上就回来!”

我这么对枫说道。

当然,我就是这么决定的。

立刻解决了妨碍我和枫的这个怪物,然后享受两个人的时光。

至于那个怪物究竟有多强,都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。

被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所召唤出的怪物袭击,阑似乎无法动手。

我才不会管其他人的生命。

那和我没有任何关系。

我要的只有枫,只有他的安稳。

已经,好久没有被摸头了呢,真的好怀念……

等这次解决以后,我就要求枫奖励我摸头。

枫的手,很温暖呢!

但是,枫却并没有感到开心。

他的眼睛里挂着水滴,惊讶地看着我。

是想我快点解决吗?

没关系哦,我一定会痛快地杀死对方的,枫,再等等我!

我转过身,思想支配着身体移动。

不过并没有那样伶俐的转过身体。

我要倒了下去……

哎?这不对吧?我怎么会……

然而在这个瞬间,我感受到了让人安心的温度。

枫的手紧紧握住我,那是一种奇异的力量,让我的身体灌注了异常灵动的力量。

“我不要……”

他这么说道。

“我不要你去!”

晶莹的液体带着另一种枫的温度,从我的手背一同进入我的心里。

枫在悲伤。

在流泪。

…………

但是,为什么……

“不要哭哦!”

我只能说这些安慰的话,在清除妨碍我的们的怪物之前,我只能这么做。

为了让我更多的体会这温度,现在又有不得不做的事情了呢。

这,也就是我存在的价值了吧?

就在这时,头顶传来了不和谐的波动。

怪物的手掌,刮起了阴风。带着压力,扑向下方的枫。

该死,我该怎么办!

给我动起来,动起来啊!

可恶!

动不了,这么关键的时刻,我竟然动也动不了!

好恨,为什么再次失约了?

这个才不是我,我绝对不能让我的枫受伤。

“真是麻烦的家伙!”

这个时候,阑从身后扑了过来。借助惯性,把枫推到了一边。

看起来并不会被怪物直击。

但对这时候的枫,就算是轻轻地擦伤,也会致命的吧?

所以我……

对阑投去一个微笑,然后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。

倘若就是我自己的话,就一定没有问题了!

枫,你在稍稍等等我哦!

“法阵画好了吗?”

红在准备好的圈子里大喊一句。

“嗯,差不多了!”

阑则是画着别扭的符号。

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在行。

“当然的吧,我很少学习这些东西的。用到的符咒都是完成品啊!”

但就算这么说,阑还是认真的在地上圈画。

奇怪的三角形标记,被一个巨大的圆形套在内部。空余出的地方写着许多不认识的文字。

“真是奇怪,这丫头给我的咒语是什么意思?为什么感觉这么不舒服……”

“这个我也看不出,刚才她没有说吗?”

“谁知道她有没有耍什么小聪明啊,欺负我不了解咒符吗,早知道就学习一点了。”

虽然说这后悔的话,但她并没有表露出后悔的表情。

“隐约的有种感觉,这才是真正的开始。”

“你说开始?”

对话并没有继续,红似乎是做好了准备工作,从巨大符咒里走了过来。

“接下来就交给具有灵力的你了!”

红对阑说道。

“哼,这么说真是大度,不过,你也太抬举我了。”

“不,因为我和枫都没有那个能力,所以只能让你做吧?现在打退堂鼓,不觉得太晚了吗?”

“我可没有害怕……只是……算了,按照你说的,只要站在这中间,输出灵力就可以了是吗?”

“没错,只要那么做就可以。”

红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,让我摸不出她的想法。

虽然有一百个不愿意,但阑还是让步了。

“我就暂且相信你一次好了!”

随后,阑向咒符的中心走去。

突然的一句‘今天就可以了’,于是便拿出符咒让阑帮忙画。

我们都不知道她的意图,但依照阑的说法,似乎也只能依靠红了。

红抓紧我的手,阑每走一步,她手上的力气都会加大一分。

脸上微笑的幅度越变越大。

“要开始了!”

“开始?”

随着阑双手举向天空,从她的身体里散发出淡蓝色的气息。

符咒开始闪起光来,就好像从地下发出的光亮。

“准备逃跑了!”

什么?

红掏出一张写满符号的纸条,丢在了地上。

“接下来交给她就够了!”

纸条周围发出同法阵不一样的红色光芒,把我和红包裹了起来。

接着,那个巨大法阵中的光芒变得越来越大,进而产生了巨大的裂缝。

而裂缝中,并不单单是光。

伴着淡淡的蓝光,还有数不清的手臂。

“这是怨灵哦!”

“怨灵?”

“死神大人无法杀死的灵体,最终就是这个形态哦!他们掩埋在地下,等待着叫醒他们的人。”

“你说什么?”

“呵呵,没有比阑更适合做这个人了对吧?毕竟,她杀死了无数的欲望不是吗?这对她来说,是最好的归宿吧?”

红的眼睛里是什么?

愉悦还是难过?

脸上微微泛起的红晕,和那看起来迷迷蒙蒙的眼神……

到底是什么?

“我们走吧。”

“走?丢下阑?她还没有恢复吧,这样下去她会……”

“会死掉哦!这次肯定会死掉了!”

“这次?”

“是吧?上次在神社里,不是没有杀死她嘛?”

神社。水晶球里面,红的刀刃全部刺向那具已经死去的尸体身上了。

难道说,当时真的想要杀死的对象,是阑?

“这次肯定没有问题了,我想之后我们看到的,只有她的骨头了吧?”

左手放在脸颊旁边,视线没有固定焦点,微红的另一半脸上,冒着让人恐怖的热气。

“那么,我们走吧!”

红色的光芒彻底覆盖了我们,感觉身体被某种东西打碎了。虽然并不疼。

“开始跳跃了哦!”

意识存在,可身体却消失了。

我在一片红色的海洋里移动。

之前见过的场景,徘徊于那个空间,和现在一模一样。

思绪还在,可我却感觉不到我的实体。

只能感受到我在移动,其他什么都不知道。

阑不在,红不在,他不在……

我也不在……

都不在……

…………

“已经可以了哦,枫!”

这是在那束包围我们的红光退去之后,我所听到的第一句话。

红的声音。

“…………”

“我们已经逃出来了哦!”

“逃出来了?”

“对,刚刚那个是跳跃的法阵。因为不能使用灵力,所以只能暂时把别人的灵力封印在咒符里,以备不时之需。”

她试着给我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。

但是我所在意的,并不是这一点。

“阑呢?”

“之后就是两个人独处的时间了吧?做点什么好呢?”

“那个女孩呢?”

“不如我们回到原来的世界怎样?枫也想过平淡的生活吧?”

“伯母呢?我们不是要去见伯母吗?”

“果然还是暂时待在这里吧,很少能这样独处呢……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就是这样,完全没有听我说话。

她的目光没有锁定什么。

游离的眼神和病态的语气,让我不知道该怎么与她交流。

“虽然之前有吃过东西了,但是我想,枫一定也很想吃些甜点对吧?这里不是很好找到这些东西,不过还是有些可以代替的。”

“不,我现在并不……”

“好了哦,枫就待在这里,我现在就去帮你弄些甜点回来哦!”

“等等……”

可想而知,他并没有等我。

蹦蹦跳跳地跑开了。

很开心,如果是从外人的角度看的话……

但是……

阑会死!

这是从红的嘴里听到的结果。

我该做些什么?

眼前已经不是那个法阵的空间。

可能是跳跃法阵的缘故,我和红来到了另一个地方。

不过,这里依旧是一片荒凉。

其实也没什么变化。恐怖的地方,依旧恐怖。上玄月,依旧照在空中。

只是他们都不在我的身边。

于是从心底生出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感受。

无助。

只有在所谓的梦里才会出现的负面情绪,一瞬间涌上心头。

大家在掩饰些什么。

和我一样,都在掩饰些什么。

掩饰那些不愿被别人看到,亦或是看到也不能被理解的事情。

心怀鬼胎,每个人都是一样。

我也是一样。

但总觉的,正因为如此,我们之间的距离才被拉的越来越远。

我没有停在这里等待红,而是沿着红离去的方向,跟了上去。

没有为什么,只是想这么做。

阑也说过,她做事,只是因为想去做而已。

脚底和荒凉的土地接触,一股悲怨的气氛混杂着无助一起进攻我的心。

每走一步,就会被深深地攻击一次。

就好像一味防御的拳击手,用自己的手臂,承受着对手的攻击。

被动,但却毫无办法。

此刻的我,就是那种人。

被动的行动着,明明觉得自己想去做,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做。

又或者说其实我想做的事情,从一开始就是假象。

我到底是什么,又是为了什么存在?

人原本都有自己的目的,想要更好的生活下去,想要完成某个愿望,想要做某个人心里的支撑。

那我呢?我想要干什么?

有一天,突然有了记忆,我却完全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,也不知道自己存活下去的目的是什么。

直到现在……

从没有思考过‘接下来,该做些什么’我也觉得很奇怪,好像我所有的行动,都被设定好一样,自己什么都不用想,什么也不用做……

但,这样真的好吗?

厌恶的气息再次侵染在我的周围。

那些由欲望而生成的怪物,突然间充斥在我的周围。

他们的面目丑陋。

不,应该说,我根本看不到他们的脸。

不管是哪一只,都用不同的方式,把脸遮了起来……

即使是毁坏性的遮掩……

此刻的我,应该逃跑才对吧?

这种情形,如果依旧站在这里,只能成为这些非人怪物的粮食。

是这样没错……

但我,却根本没有挪动脚步。

并没有信心让这些怪物退步,自然也没有杀死他们的能力。

可我就是站在了这里。

没有为什么……

因为我想这么做……

呼啸而来的怪物们,似乎想把我吞噬殆尽。

他们没有错,只是迎合这里,带着应该带着的杀气,来吞噬掉不属于这里的存在。

我根本没有拒绝或是杀死他们的权利。

即使我能做到,也没有这份权利。

不要说是欲望,就连生存下去的信念都没有……

所以我……

血腥的味道,已经让我的嗅觉失去作用。

这次就要体会我自己血的味道了,我应该用什么心态来欣赏自己呢?

但是……

血腥味是出现了,不过依旧不是我……

我的周围,是一个巨大的法阵。

发出耀眼的红光,如针刺般贯穿了周围的怪物。

毫不留情。

四分五裂。

尽前方,是手持短刀的红。

被法阵的红光照亮,我看到她骑在一个倒地怪物的身上。

满足的眼睛里,病态的光已经把所有的东西替代了。

那个已经不能算是一个正常的表情了,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。

她挥落下短刀,插在怪物的手臂上。

然后带着笑容,划开了它的胳膊,鲜血犹如喷泉激射在红的脸上。

而另一只手,则是从地上拿起那只被砍下来的胳膊。

随后她站起了身。

“虽然很对不起枫,但我只能用这个当做你的甜点了吧?”

什么?

“这些欲望的集合体,呵呵,真适合枫呢……”

欲望……和我?

“在此之前,要不要我来代替枫尝一尝呢?”

“尝?”

从未有过的痉挛,从胃部向口腔涌动。

她端起那只胳膊,用微笑着的嘴,咬下了一块那上面的肉。

牙齿同那看起来腐烂的肉体摩擦所传来的吱吱声,让我顿时毛骨悚然。

“这种东西,果然是甜点啊!”

甜点?

所谓的欲望,就是我的甜点?

我……

到底是什么?

“是啊,枫到底是什么呢?”

这时,我的身后出现了红的声音。

“枫啊,是我最喜欢的人哦!”

“喜欢?”

“没错,喜欢!虽然不知道为什么,可就是喜欢的不得了,好想这么占有你,好想把你放在我的身边,以至于……”

“以至于……”

“以至于想要杀死你,让你永远属于我。”

“我到底是什么?我到底是谁?”

和面对她时不一样,此刻我想问的,却是我自己。

“枫想做什么呢?想做什么都可以哦,只要你肯留在我的身边,做什么都可以哦!”

“我什么也不想做。”

“那就是普通人喽?成为普通人喽?这很简单,我们两个都可以成为普通人,过着普通人的生活,什么也不用去管,什么事情都和我们没有关系。”

“这样可以吗?”

“当然。”

不知何时,又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。

鲜血依然染红了她的脸,和着她脸上的红晕,让人有说不出的难过……

为什么……

是难过呢?

“我们两个杀死所有妨碍我们的人,然后一起向普通的生活进发!”

憧憬的眼神,和脸上的鲜血成了反比。

“要杀死谁呢?”

“所有人哦!只要我们两个存在就够了!”

“阑也要死吗?”

“是的哦,刚刚的,就是为阑准备的晚宴,杀死她的晚宴!”

“那她呢?那个女孩呢?”

“那个女孩?”

…………

“就是神社里救下我的那个女孩……”

我不知道她的名字,所以我也不能顺畅表达出自己的想法。

“她……当然也得死啦?因为她喜欢枫不是吗?”

“喜欢我?”

“是啊,她可是无可救药的喜欢着你的哦,所以她肯定得死啊,这是必须的吧?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为什么?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才可以喜欢枫哦,所有妨碍我,想要和我分享的人,都不能活下来哦!”

此情此景,让我不可能猜想她在开玩笑。

这是她内心的想法,是的,她就是想要这么做。

和阑一样,没有为什么。

只是……

“怎么样?枫愿意这么做吗?”

“我是谁?我到底是谁?你又是谁?告诉我,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诉我!”

“这样啊……”

她丢掉手里的那只手臂,把食指放在嘴边舔了舔。

金发已经因为血液凝固在了一起。

眼睛被月光和法阵的光芒折射出妖艳的色彩。

有冷也有温热。

“我来告诉你吧,我是谁,你是谁,他们又是谁……”

说罢,那只手便冲着我的胸膛袭来。

然后……

贯穿了。

就这样直直地穿过了我的胸膛。

我只看到一段染着血的手臂。

疼痛感开始抽搐。

迅速游走到脊髓和脑子,我大口地吐出了血。

“呐,这样就能想起来了哦!”

想……起来……

我到底是什么?

你们又是什么……

这样就能想起来。

我的确是忘记了些什么。

这次不能把它当作无关紧要了,我必须要想起来些什么才行。

只是现在……

身体确实是我的身体,但却并不受我的控制。

当疼痛达到极致的时候,我的意识好像跑向了另一个地方。

虽然从没有想过‘一直活下去’,但也从没有想过‘如何去死’。

所以我对死亡的概念并不是很清楚。

只记得我的胸膛被人穿过。

然后……

我看不见我的身体,就好像在观看一场奇怪的电影。

我们的小镇。

熟悉的风景。

熟悉的面孔。

以及……

熟悉的她……

但是,我们却没有那么惬意。

我在逃跑,和她一起逃跑。

她白色的连身裙,已经染满了鲜血。

而我,则是尽我自己的可能,拉着她的手,不断地跑。

雨夜。这天正是一个雷鸣的雨夜。

很显然,我们不得不逃跑。

因为我们的身后,是手持利器准备杀死我们的人类。

是人类。明明是人类,却对我们举刀相向。

为什么?

“马上就要到了,在坚持一下!”

看着她勉强的样子,我不禁有些心软。

这种不应该有的折磨,为什么会降临在她的身上呢?

这太不公平了!

“嗯!”

她小声地回答了我。

我知道,是因为没有力气了。她还是在勉强自己,不想让我担心。

该死,如果我的力量在强大一点,就不会让她受这种痛苦了。

没有一丝欲望的她,为何要被人类杀死呢?这是根本说不通的啊……

我躲在他的身体里。

倾听着他的声音。

看着这个女孩,另一个我居然心烦意乱。

但绝不是厌烦,而是担忧和心疼。

等等,所以说……她到底是谁?

画面突然变得灰暗。另一个我的脚步声,也逐渐消失了。

一转眼,我回到了自己的家。

夕阳。

此时应该正是傍晚。

我在父母的房门前踌躇,因为久久捆在上面的锁链掉了下去。

但最后我还是走进了房间。

于是我看到了,那个拿着刀站在父母面前的女孩,带着病态地笑,对我说道:

“以后,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!”

…………

脑子好乱……

这是多久前的记忆?

是我的记忆吧?但为什么我丝毫没有记得?

还是说,我刻意忘掉了?

时间并没有容我多想,虽然齿轮短暂地停下了,但只是一眨眼,它便重新转动起来,向相反的方向转动起来……

被捆在十字架上的人,正是我。

不知道怎么回事,眼前的景色再次变化了。

我的手脚被固定在悬浮在空中的十字架上,动弹不得。

脚下的大地,则是燃烧着熊熊的烈焰。

我感受不到温度,因为虽然那个人是我,但却不是真正的我。

我是这样感觉的。

然而,同样悬浮在空中的,还有另一个人。

她,那个女孩。

她的双眼失去了焦点,脸上没有一丝生气。

虽然没有焦点,却在向外流动着晶莹的液体。

泪水。

那披散在身后的头发,也被束成了马尾,也许是在热气下飘起,也许是在空中的风下飘起。

但是,此刻的她并没有那么喜悦。

比同我逃跑的时候,还要悲伤。

然后她拿出了大刀。

刀刃指着我,脚下的火焰便开始向我的身边升腾。

直到这火焰完全掩埋我。

嘶啦啦的声音,应该是火焰在我身上肆虐的声音。

那时的我,一定很痛吧,一定在怨恨吧?

不不……这些都没有。

虽然肉体上的确很痛,但是,另一个我传达给我的,却是一种难以言表的解脱感,以及……

喜悦。

对,是喜悦。只是看到她的脸,就倍感喜悦。

火焰继续着自己的使命,直到将我的所有魂归地狱。

…………

然后,我的灵魂从身体里抽离,飘荡在空中。

这就是我想要看到的东西吗?

有什么意义吗?

当火焰退去以后,她也落回了地面。

眼睛的色彩重新回来了,代替沉默的,是仰天的痛哭。

好像一下子把自己的一切不满全部发泄出来,声音的哀怨,让大地和天空为之颤动。

“枫,我发誓,我一定要毁灭这个让你伤心的世界!”

这个世界里好像已经没有我了。

所以她也不知道,我现在正在空中看着她。

她离开了这里,心中似乎已经想好了目的地。

没错,正是那棵枫树所在的山坡。

我在天空跟着她,从人群里穿过,跑向那个熟悉的山坡。

气喘吁吁地来到那里,一下子跪倒在树前。

但是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泪水。

沉郁的脸上,却挂着违和的笑。

“好了,这一切都该结束了!”

她这么说了一句,随即拾起了丢在地上的大刀。

“我啊,最喜欢枫了哦!”

“我可是比谁都爱惜我的枫,所以我绝对不会杀死他的哦!”

“没错,刚才那个才不是我,那个不是我,我怎么可能狠下心,杀死枫呢?”

“是吧,所以,我必须要做回我才行,这样的话,枫也会回来的吧?会原谅我的对吧?”

…………

她和自己对话。

所有的话,都是讲给自己听的。

我不明白,这是为什么。

“我只需要喜欢枫就可以了。”

突然间,眼神变的严肃了起来。

“其它的所有东西,我都不需要,所有妨碍我的,都是我的敌人!”

敌人?

“歼灭吧!全部弑杀掉吧!呵呵,这样,我的枫就能回到我的身边来了!没错,我最应该做的事情,就是杀死所有阻碍我们的人啊!”

大刀的刀锋上点燃了愤怒的火焰。

“为什么我要顾忌人类的死活呢?为什么我要听从人类的命令呢?这根本没有道理不是吗?明明之前要杀死我的人类,为什么我要为他们的生存杀死我最喜欢的枫呢?”

为什么……

“是啊,完全没有道理不是吗?只是因为我的身上担着多个重担吗?只是因为我有了人类的怜悯之情吗?”

…………

“我的怜悯,却没有换来人类对我的怜悯……那我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?”

是的,那些堵在山坡下的人类,正带着畏惧的目光,看着她。

阴阳师们走在最前列,拿出符咒,向她的方向丢来。

然后她的周边发生了强烈的爆炸。

“看到了吗,枫?”

爆炸后的烟尘里,我听到了她的声音。

“这就是你所爱着的人类,这就是你所保护着的人类,这就是你所信任着人类。你看看他们的眼睛,那是畏惧和厌恶,他们不光杀死了你,如今,还要把我也送入地狱。”

完全没有退步。山坡下的人们,确实在恐惧着。

单纯只是在恐惧,害怕死去。

所以,就要让她死去。

倘若这样,人类就不会在有死亡的威胁。

这便是欲望。

生命就是欲望的筹码,生命的时间越长,欲望就会越大。

大到生命这个容器没有办法容纳的时候,等待人类也就只有……

灭亡!

“我只是让他们提前看到自己的结果而已,我没有食言哦。我确实按照枫的话,好好地保护了这些丑恶的人类了。”

我的话?

“一定要杀死这个异类。”

“这个家伙,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啊!”

“是啊,不知道她已经带走了多少生命。”

“没有她,我们就可以安稳的生活了不是吗?”

“为了生命而战,我们是正义的。”

…………

正义?

真的是正义吗?

对一个曾经守护了你们的人举刀相向,就是正义的?

那这个正义,未免太过沉重,也太过廉价了吧?

这样的正义……

“不如全部灭杀!”

她举起刀,对准自己的脖子。

“如果有机会的话,我只要用全身心爱着枫的那一面存在。这样,我就不会在做出杀死枫的傻事了。”

她微笑着落下泪水,漂浮在空中的,我的灵魂,在那一刻有了难以言表的伤怀。

“我啊,也不要什么怜悯之心,因为这些,只能让我失去正确的判断力。”

往往,最容易蒙蔽自己的,就是所谓的怜悯。

“当然了,我也不会像之前那样,因为占有,而杀死我的枫。因为我要枫活下去,不是为我而活,而是因为我想要你开心,想要你活下去!”

我不理解她此刻微笑的含义。

让人觉得既有喜悦,也有充斥着不可计数的无奈。

走到这一步,似乎没有退路可讲了……

她果断地把刀剑刺进自己的喉咙。

那一刻,他眼前的景色是什么样的呢?

秋天,枫叶是红色的。

当她的血,溅落在红色的枫叶上,那殷虹的色调,是否愿意为她歌唱呢?

她倒在了地上。

山坡下充满了欢呼声。

大家似乎认为,她的死去,就是自己的生命延续。

但是……

黑色的气息从她倒地的尸体里散发了出来。

渐渐的,这一片殷虹和丢失了灵魂的枯黄,也都被这黑色覆盖。

就好像深陷沼泽后,好不容易因为树藤捡回了自己的生命,却漫无目的地向未知的方向跑去,结果,来到了根本没有退路的悬崖。

因为此刻,才是这些人类最恐怖的噩梦!

黑色的空间,化成无数利刃,尽数刺穿了处在绝望和希望边缘的人类。

黑色再次轮回。红色的血液,把这个空间构制成奇幻的世界。

四分五裂的尸体,也成了装点这里的物品。

没有比这个更让她舒心的了。

我能感受到。

黑暗中,我听到了她的声音。

那声音柔美而又安心,是我最最重要的财富。

“呐呐,好想见你……我啊,现在就去见你哦!在那里等着我,等你看到新的我,还要喜欢上我哦!”

黑色的空间退去,世界全部被染成了红色。

比枫叶的红,还让人畏惧。

那是人类的温度和欲望染红的世界。

是她创造的世界。

这时,那棵枫树上的枫叶,迎着风飘动了下来。

如飞舞的红蝶,跃动着生命的悲哀。

…………

马上……就会去的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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